编者按：
关于研究性教学，我先做一个示范性的发言，主要讲三个问题，后面大家可以讨论。第一，就是为什么要搞研究性教学，这个事情一定要搞清楚，如果你脑子当中觉得大学里没有必要搞研究性教学，那这个事情就搞不起来了。第二，就是研究性教学跟传统教学有什么区别；第三个就是把我自己正在做的，已经连续做了8个学期的研究性教学的一些情况向大家汇报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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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理念认识。1.大学精神；2.大学教师的工作性质；3.大学的任务；4.大学的课堂；5.面临的挑战
首先我们看这个理念方面的事情，就是为什么要做研究性教学。其实，研究性教学是我们高等教育本身的要求，是五条大学精神之一，是“洪堡精神”的一种体现。“洪堡精神”中讲得非常清楚，就是大学不仅应该传授一定量的知识，也应当让学生参与知识的研究，要培养学生具有批判旧知识、旧观念的能力。大学生的学习不是“高四”、“高五”的学习，而是需要跟教师一起去探索真理的。我们看比较优秀的大学，它的老师不仅仅是传授知识，更重要的是跟学生一起在探索真理，教学的过程也是一个探索真理的过程。对我们老师来讲，研究者不仅仅是指我们老师，还包括我们的学生，老师不仅要研究，还应该将研究成果传递给学生。现在我们很多老师是完全根据教材来上课的，书上讲A他就传给学生A，书上讲B就传给学生B，如果说我们教学效果为什么不好，这就是原因之一。其实，书上讲的东西，同学也可以看，完全没有必要听你讲。所以我们通常认为大学当中，教师不是真理，教材也不是真理，真理存在于教师与学生的学习活动的探索中。这个理念，是很重要的一个理念。大学精神要求我们必须搞研究性教学。
第二个，大学教授的工作性质跟中学老师是完全不一样的，中学老师最基本的工作是把知识传授给学生，这是很清楚的；而大学教师的工作实质是创新，把创新意识带给学生，把创新能力带给学生，并且在教学理论、教学法指导下，把你自己的研究创新能够回馈给学生，这是我在国外文献上找到的。大学教授的工作性质，很清楚的，第一个就是原始创新，第二个就是集成创新，第三个是消化吸收再创新。这正好应验了我们国家提到的三个创新路径。还有第四条是转变知识，转变知识就是要把你的创新变成学生的收获。最后一个是如何把你的创新能够让学生受益，现在做得比较少，那怎么实现呢？研究性教学是其中主要途径之一，这也说明为什么我们要搞研究性教学。
第三个，大家知道，大学的根本任务有三个：教学、科研、社会服务。其中，教学是第一位的。当然，大学不搞科研、不搞社会服务那肯定是不行的，但应该以人才培养为中心。换句话说，教学也好，科研也好，社会服务也好，都与人才培养密切相关，这才是大学的本质。再一个，我们看大学的课堂，这个不是我杜撰，我是看了很多资料归纳出来的：什么是大学课堂，崇尚真理就是大学课堂。课堂中，教师和教材并不是真理的唯一代表。很显然，如果我们说书上都是对的，我老师说的都是对的，这肯定是有问题的，这样的话学生会失去质疑的精神，你要让学生有所怀疑他才能有所创新。学生全部全盘接受，他把教材、把你老师当成信仰了，那就不行了，所以学生必须有怀疑。如果学生能够思考“陈老师这句话对还是不对，书上讲的对的还是不对”，他有这种质疑、探究的想法，这个学生就是难能可贵的。再一个，我们现在大学生当中最缺的是批判性思维。因为从小学到高中,学生已经建立起全盘接受的习惯，很少去怀疑。我们不可以让这种现象继续在大学当中延续，也不要抱怨这都是小学、中学造成的，到了这种地步我还怎么改变。我们仍然可以改变的，如果我们只抱怨，而不去有所作为，有所改变，我们大学教师就变成了“高四”、“高五”、“高六”的老师，“高七”后学生毕业，毕业以后学生读研究生变成“高八”，所以我们必须纠正这种状况。我们本身要支持学生质疑，让学生敢于挑战书本，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。这个学期我刚带了药学班的两节课，刚上了两节，结果，现在我收的第二份作业学生就开始怀疑了，各种各样的问题都来了。问题多不要紧，说明学生有思考。凡是学生敢提出问题的他一定是听课的，什么问题都提不出来的他一定没认真听课。所以我们不要担心，慢慢你就从这当中找到成就感了。比如，有一个学生说：
“陈老师，你给我们上计算机网络，我觉得药学跟计算机网络一点关系都没有，培养方案不对，这个课不应该开”。这些学生实际上是我们大学要培养的真正的学生。所以我们现在要做一个重要的转变就是传授已知到探索未知，传授知识到培养能力。说到能力培养，我觉得现在大学生最重要的能力，一个就是学习能力、自学能力，没有老师教他也会哗啦哗啦学很多东西，这是很了不起的。这个学很多东西，不是通过手机上去学，是通过看文献去学，那就很厉害了。第二就是质疑精神，这个是我们现在的学生比较欠缺的。所以我给同学上的第一节课就是读李培根在2010年华中科技大学开学典礼上的讲话“《质疑》之感想”，这是一篇好文章。让学生先学会质疑然后再开始上课。否则的话你搞研究性教学，学生一开始摸不到锅灶的，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做，我就让他们先质疑，让他们敢质疑。再一个就是要有批判性思维，敢于挑战，敢于对教师的观点，敢于对其他同学的观点勇于说不，敢于说不。这些东西最终都落实到学生发现问题、解决问题的能力的培养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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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研究性教学认识。1.传统教学活动结构；2.研究性教学活动结构；3.研究性教学活动相关属性；4.实施关键:(1发现问题；\(2教案设计；\(3改革考试方式
我要讲的第二个方面就是对研究性教学的认识。传统的教学大体就是这样一个模式：老师一节课一节课的上，最后是考试；上课环境基本上局限在教室，少数也到实验室；老师上课的方式多数是单向传授，以讲授为主，即使有讨论也是非常少的，尤其是前面的备课也做得不够；大部分老师都自己单独备课，那种集体备课的方式要么是流于形式，要么是根本没有。真正坐下来去认真考虑备课、集体备课的，现在真的是太少了。
研究性教学活动不是这样的，跟传统教学完全不一样，研究性教学活动，它是要花很多时间事先去做情景准备，去做铺垫的，然后设法诱导出学生们感兴趣的问题来共同探讨。在这个探讨过程中学生对问题进行凝练。只有学生自己发现的问题，他才有毅力和兴趣持续地去解决它，教师发现的问题，学生想解决就解决，不想解决可以不解决。所以，研究性教学预先备课要花非常多的功夫，然后呢，要力争能够解决问题，在你这一堂课和这门课程教学过程中力争把它解决。我这里为什么说力争呢，就是所有问题都不需要、当然也不可能全面解决，如果这个课完成了，所有问题都解决了，这个课就不成功了。只有这个课上完以后仍然有很多问题困扰着学生，你这个课才是真正成功的。如果这个课存在的问题困扰他一生，这个人就很有可能会成为科学家。陈景润就是最典型的例子，他也就是在复旦大学听课的时候老师说“1+
研究性教学的学习方式呢，既有个人也有小组，有思想也有行动，讲授方法主要是师生互动，学生互动。作业形式也可以改造，千万不要去搞这种笔试，你一搞笔试，即使你不想搞应试教育也要变成应试教育。我们侧重于研究报告、实验报告、课题申请和课题实施等这方面的东西。大一学生也可以搞研究性教学，我这届的课是大三的，明年就变成大一的，再一届大三的一届大一的，我每年都是这样一个上课方法，证明大一大三的都可以适应这种研究性教学活动。
从这个研究性活动的相关属性上讲，研究性教学的空间是变化的，时间是有弹性的，并且有的是教师协作和学生协作共同完成的，这个跟我们过去的一般上课有所区别，因此我们对应的管理制度也要做相应改变。因为上课45分钟但不一定是45分钟，这个时间是弹性的，你要根据研究的需要去安排它的空间和时间。具体做的时候大体这样做：每一节课你预先备好课，把你的情景和案例讲述给学生听，然后你们共同对这个问题进行讨论，讨论以后凝练出可以形成学生课后思考的或者课后作业的那个问题，把它变成工程任务或者学术任务。当然，为了完成工程任务，你还需要把必要的理论知识在课堂上讲一下，然后学生就去完成这个任务。过程中可以在课堂上讨论熟悉，最后写出解决问题的报告。
要搞这个研究性教学，比较关键的一个问题就是发现问题。这个问题是比较难的，这里有几点需要老师认真考虑的：一个就是这个问题最好是跟学生的思考习惯、生活习惯，与他成长背景或者是和他感兴趣的问题相关。大家看这张PPT,上面列的都是我的课程当中曾经提到的问题，我把它列出来了。比如讲无线网可不可以代替有线网；比如讲手机可不可以代替电脑，等等。现在举这些问题当中的一个问题来说明提出问题的角度有多重要：问题的原意是“802.5网络要崛起需要改变哪些？”大家知道，802.5是一个淘汰的网络，学生看了这个问题后，就说淘汰了还怎么崛起呢？我就告诉学生，淘汰的东西就不能崛起吗？为什么我们很多服装是几十年前的，到现在发现又很时尚了，这就是例子。这种东西看你找不找得到，能不能找到角度。
这几张PPT上所列的问题，是我给药学班上完第二节课以后学生完成的作业，也就是要求学生课后提出问题，昨天备课时，我把这些问题进行了汇总。本来我布置作业时，曾经想暗示学生把药学与网络联系起来，后来我没有提示。你们看，这些问题中有些是学生自己把药学与网络联系起来的，比如中药药材、药方和网络的关系。还有学生提出物联网在教室资源上的利用，“老师上课没烦恼”，这个文章写得很好的，老师上课没烦恼，采用物联网技术，去解决教师的点名问题和黑板擦的使用问题，这是以前我们都没想到过的。这个题目是我给他们的，物联网技术在大学座位上的应用，在快递取件上的应用。这篇文章写得也不错的，他是把这个物联网跟就餐进行配合。快递邮件、手提电脑防盗、支票验证，都是学生提到的问题。这不是我编出来的，你看他们提交的日期都在这里。还有另外几篇，药物分类管理，这又是一个跟药学结合的，说明这些同学都注意跟自己学习、生活结合在一起提出问题，等等等等。这是大二上的学生呀，并且仅仅只是上了两节课，所以你要把学生的那个激情给他燃烧起来，他们会做出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创新思维，现在你们看到中国学生跟外国学生比创意其实是不差的，关键是我们老师引导得不好。
研究性教学实施的关键主要是教学设计，我们要有一份好的教案，这个备课难度是比较大的。明确教学目标，明确你怎么去进行问题导入，发现问题的角度、方式，应该讲哪个内容学几个内容，研究怎么进行，研究结果的表现形式是怎么样的，等等，要把它在教案当中搞好。我这里有个教案的明细，大体是包括以下内容：你这节课的教研目标是什么，你的主要任务有哪些，要解决什么问题，要做什么实验，为了完成这个问题和实验你要讲什么东西。等等。
要实施研究性教学，需要解决的第三个问题就是改革考试方式，坚决杜绝应试教育，尽量不用笔试。你只要一告诉学生我这个课是笔试的，那学生就是读书为主，他就很少去做其它考虑，所以你要尽量以平时成绩为主。再一个就是研究性教学中小组活动比较多，建立合适的小组也是很重要的。这个小组成员得分也是很有意思的。我们现在这个小组一般五个人一组，每个小组成员的分数由每个小组的人自己决定，但得分不许一样，分差应在4分以上，就是说，如果第一个是100分，那第二个就只能是96分了，第三依次类推，反正贡献最少的人肯定是最低分，这样学生之间的团队协调也建立起来了。但是教务处现在这种制度一定要检查试卷啊等等的，对我这个方法就无效了，说明我们的管理制度也不适应研究性教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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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实施案例示范。1.一个实例；2.某次课的安排；3.本课程效果
下面看一下实施案例。这个是2009年开始实施的，到现在为止共有260位。我建了一个课程网站，我这个课程网站是非常活跃的，真正的非精品的精品课程网站。这是我某节课的大概安排，上节课回顾，新课导入，然后就是讲述什么，研究问题，最后布置作业等等。比如说这个课题是无线局域网是否可以代替有线局域网的，规定好评分方式，评分方式也是很有意思的。这是网上公布的评分方式，刚才我已经介绍过了，分数之差在3-5分之间。课程效果还可以。我们这个是246人参加的课程训练，学生撰写的具有研究性特质的论文有1296篇，实践报告432篇，学生在我这个课程当中申请课题20项，包括刚进校的大一学生，我给他上这个计算机网络课程，他也申报课题。这个PPT上展示的是学生写的研究报告的一些题目，是很有意思的一些题目。这是小组的作业，都在上面。我是比较喜欢采用鼓励方法的，差不多每次要选一半的作业放到网上。这是学生发表的论文，正正规规发表的。艺术学院学生的这篇文章非常好，就是网络媒体上的版面艺术探讨，这是很有创意的一篇文章，很好的。这是第一堂课我给学生布置的作业，学生读“质疑感想”。这是学生写的文章，可见学生上了我的第一节课以后他就知道：“哦，要质疑的”。这是我布置的802.5要崛起的题目，你看学生写的‘拿什么拯救你—环形拓扑’，你看学生写得多好：环网现在被淘汰那能不能崛起呢？优胜劣汰是亘古不变的法则，他认为是自然的，没什么拯救不拯救；802.5不红不是你的错，慢慢走吧我亲爱的H5E802.5。这是学生分析这个802.5，他认为为什么原因淘汰了，现在想崛起应该怎么做。这是关于物联网改变我们生活的课题，这个题目写得非常好，‘听，花开的声音’，意思就是物联网可以管到每一个沙子，每一粒沙子都可以管，当然一朵花，一个花瓣都可以管到，那花瓣可以管到，花开的声音当然可以管到。学生做不到这一点但他能想得到这一点，其实是比做到还伟大。我记得哪个伟人说过的，提出问题的人比解决问题的人更伟大。这些题目做得都是不错的。这是学生小组讨论，总之都做得非常好。还有人认为这样好的课为什么这么迟才开？这样的好课为什么在我们学校开的很少？学生大体上都是这么个意思，从大一到现在其他课程都是老师一直在讲，到现在才有你这么一门研究性课程，其实应该从大一就开始上研究性课，另外还希望都能小班化。很遗憾我们也没有任何管理部门去看这个建议，这个建议只有我知道，学生知道，等等等。最近有很多反映，结论就是我们必须搞研究性教育，这是我们的职责。能在大学实施研究性教学，那就是我们学生的福气。当然还有一句话很重要的，这种方法是非常苦的一种方法，大家要做好思想准备。
互动部分
1、问：谢谢陈老师精彩的报告！我有个问题请教一下，就是像我们进行这个研究性教学的时候，它跟这个课程有没有关系，是不是所有的课程它都能进行研究性教学的？
答：是的，从理论角度讲所有的课程都可以做研究性教学，从比较方便实施的角度讲，专业基础课和专业课更适合一些，从专业课角度讲必须搞研究性教学。
2、问：陈老师，我从细节方面问一个问题，我们开展研究性教学，我个人认为教学评价是一个问题，因为一般来说，笔试是相对比较公平的。分组的事情我以前也尝试过，比如我以前上C语言课时，搞些小程序，做个小系统，我也把他们分成三个人一组或者五个人一组。有一个问题就是：有些学生比较勤快，他会认真去做，而有些学生可能容易抄袭或者从网上拷贝一些作品过来，我们做老师的，有些时候也很难去分辨出到底是学生自己做的还是拷贝别人的，究竟是不是网上下的东西，那么您看这个问题怎么解决，那些抄袭的人怎么来惩罚他？
答：嗯，所有抄袭的人都不诚恳，其实从本质上讲不存在惩罚学生的问题。针对学生抄袭，我们可不可以这样和学生讲，如果你是抄袭的，没关系的，如果你自己不会，那你看别人东西也是可以的，但请你必须标注清楚这个来源在什么地方，你标注清楚这个自然段抄什么文献的，那个自然段抄什么文献的，这样做也是可以的。学生其实很有自尊心的，他没有胆量说这个文章有十个自然段，十个自然段都是抄袭的，很少有的。学生在你的引导下，他会把那个抄袭部分变得越来越少，越来越少，而他自己撰写的部分会变得越来越多，越来越多，所以你不要去惩罚他，而应该去引导他。至于我怎么知道学生是抄袭的还是自创的，这个要看你的经验、你的水平了。当你判断他确实是抄袭的时候，你就可以在邮件当中告诉他，这段话你来源于何处还是你自己想的？你可以在邮件当中跟他交互。我在改学生作业的时候，每篇作业，每个作业都是交互的，问他这段怎么来的，那段怎么来的，慢慢慢慢就逼出来了，让学生放弃抄袭而有自己的撰写。有些学生很坦率的，他觉得反正就算我是抄袭的，陈老师既不批评，也不扣分，他就大胆地说出来他这段是抄袭的。这时你告诉他抄袭是错的，你必须标明你这段来源于哪些地方，然后呢，你要设法引导他把别人的东西理解了变成自己的东西，再通过自己的语言把它写出来，那就很好了，就是说要引导他逐渐减少抄袭。